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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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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4

梁家大門外,幾十匹清一色的油光毛亮的高頭駿馬占滿了街巷,為首站著的男子頭上帶著短小樣式的金冠,身上穿著緋色窄袍,腰纏金蹀躞,上面配掛著一把金鑲寶玉的短刀。

那人發絲微卷,高鼻深目,右邊耳朵上垂著一個重環,英氣逼人,一臉的神采飛揚。

他後面的隨從們則頭上帶著紅裹氈冠,冠頂後垂著紅結綬,身上皆穿著白窄袍,立在馬下。

每匹馬背上都馱著東西,一部分用木箱裝著,看不清楚裏面的東西,露在外面的一部分則多是些獵物之類的,有白貂、狐貍、土狼、鹿、松雞等等。

拓跋昊的馬鞍上則掛著一對大雁。

梁荀睿手持著鉤鐮槍怒氣沖沖地站在大門上,與拓跋昊對峙著,他身後跟著十幾個家丁皆是怒目相向。

外圍,聞訊而來看熱鬧的百姓將兩邊的巷子擠得水洩不通。

大門上的氣氛劍拔弩張。

拓跋昊嬉皮笑臉地看著梁荀睿道:“國公別急著趕我啊,我可是真心實意地前來求親,說不定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,何必先傷了和氣呢。”

“誰跟你是一家人,滾!咳咳……”梁荀睿氣怒攻心,忍不住捂住胸口大咳了起來。

一旁的黎叔忙要扶住梁荀睿。

梁荀睿大臂一甩,將黎叔推開,將鉤鐮槍釘在地上,強撐著順氣。

拓跋昊抱起雙臂,好整以暇地看著梁荀睿上氣不接下氣。

梁詩韞來到前廳時,見梁家的大門緊閉著,門後面站著一堆女眷們,二房,三房,四房的人早已聞訊趕了過來,正擠在一起從門縫裏往外面瞧。

梁詩韞走了過去,溫婧瑤最先看見她,走過來拉著她的手道:“三娘來了。”

梁詩韞問:“嫂嫂,外面出了什麽事?”

蘇氏一見梁詩韞來了,轉過身來對著她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指責:“怎麽回事?還不是因為你,你可把梁家和公爺給害慘了。”

梁詩韞皺了皺眉,涼涼道:“母親,您也先別急著往我身上潑臟水,至少先讓我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再下定論也不遲。”

蘇氏便轉手指著外面道:“外頭的那個的人據說是黨項的世子,也不知道你從哪裏招惹上他的,他竟然帶著一大幫人上門來求親。你大哥駐守在西北,防得可就是黨項人,你竟然跟黨項的世子牽扯不清,如今老爺拿著鉤鐮槍趕都趕不走,那人還死求白賴地非要見你,看把你爹氣的,舊疾都覆發了。”

字字句句都在把禍因引到她身上,看來這蘇氏是徹底同她撕破了臉,不願意放過任何打壓她的機會。

“……咳咳……這裏……不歡迎你……咳……好走,不送……”

外面果然傳來父親的咳怒交加的聲音,梁詩韞的心忍不住一緊。

這時二房的大娘子也道:“三娘子,你同那個黨項世子到底怎麽回事?他怎麽會貿然來上門提親?此事你到底知不知道?”

常跟在蘇氏身邊的四房杜小娘陰陽怪氣地說:“提親這麽大的事她怎麽可能不知道,說不定人家早已私底下暗通曲款了。”

溫婧瑤橫了杜小娘一眼,“杜小娘慎言,此事還沒弄清楚怎能胡亂猜測。”

杜小娘撇了撇嘴,沒說話了。

溫婧瑤回身安慰她道:“三娘別怕,清者自清。”

梁詩韞這才淡淡道:“我不認識什麽黨項世子。”

蘇氏呵道:“不認識人家會拿著聘雁上門提親?”

梁詩韞蹙著蛾眉不說話,她也想知道拓跋昊到底唱的是哪一出?

拓跋昊是絕不可能真心求娶她的,但他卻如此興師動眾地上門來求親,仿佛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般……

電光石火間,她突然想明白了拓跋昊的真正用意——

拓跋昊的真正目的或許是她的大哥梁元定!

大哥素來有勇有謀,鎮守西北五年,將西北防線布置的十分牢固,五年裏黨項小規模擾邊數次,皆被大哥擋在西北防線之外。所以,只要大哥鎮守在西北,拓跋昊就無法實現占領西北十七州的宏圖大業。

前世,拓跋昊就一直想除掉大哥,後來他也確實借助了房承珪的手,裏應外合的除掉了大哥。

但這一世,房承珪卻因為她的幹預提前被貶出了中樞,這或許就讓拓跋昊決定改變計劃,轉而想從她身上下手除掉大哥。

拓跋昊如此興師動眾地上門求親,應該就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。

他的目的是想讓人誤會他們之間關系匪淺,因為只要拓跋昊這麽一鬧,不管她認不認識拓跋昊,二人關系如何,那些不明就裏的人定然會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。

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們,若是得知黨項的世子竟然和梁家的嫡女有染,估計會立即聯手向官家上疏,請求將大哥調離秦渭。

一旦大哥離開秦渭,代替大哥接替西北防守的人定然對西北情況不熟,屆時西北防線就會出現破綻,拓跋昊便能借機撕開西北的防線……

可轉念又一想,這樣一來大哥是不是就不用死了?

她心裏出現了動搖。

只要她趁機選擇默認,百官就會聯名奏請官家調離大哥離開秦渭,大哥離開了秦渭就不會死在戰場上,大哥活著,父親就不會死,二哥也不用變,梁家也不會倒……

可是,以拓跋昊的野心和手段,不管誰接管了秦渭,秦渭兩城必定會面臨著滅城盡屠的災難。

就像前世那樣。

一邊是大哥的性命,一邊是秦渭兩城數十萬百姓的性命……

一番掙紮後,梁詩韞咬了咬牙,“我這就出去與他對質。”

溫婧瑤立馬拽住她道:“三娘,你不能出去,出去了反而更說不清了。”

梁詩韞慢慢冷靜了下來,很快明白了溫婧瑤的擔憂。

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說不認識外人就會相信她。

相反的,她一出現,有些事情說不定只會越描越黑。堂堂大家閨秀,在自家門口同外男糾扯不清,無論結果如何,都會影響到女子的清譽,以後再想說好人家恐怕就難了,何況她還是要進宮的人……

所以蘇氏一上來就將她故意推到風口浪尖上。

蘇氏想逼她出去。

當務之急,就是要想辦法撇清梁家和黨項之間根本毫無關系,如果有關系那一定是敵對關系,還得讓外人明白黨項世子的所作所為,完全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廂情願而已。

可是該怎麽撇清呢?

就在梁詩韞苦思冥想破解之計時,忽聽門外傳來紛雜的馬蹄聲,緊接著有人大喝一聲:“何人在此喧嘩?”

“爹!”

是二哥的聲音,梁詩韞神情一振,她快步走到門後,從門縫裏往外瞧去。

只見梁元卿騎著馬,同一個身穿緋色公服帶著黑紗襆頭的中年男子同時停在了大門口,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列穿著赤袍軟甲的衙役,看著有點像是巡檢司的禁軍。

梁元卿幾個大步跨到梁荀睿身邊,扶住他問:“爹,你怎麽樣?”

梁荀睿搖了搖頭,示意他別擔心。

梁元卿瞥見門縫後面有一雙眼睛,頓時明白了是誰,他回之安撫的一笑,然後無聲地對她說:“不怕,二哥絕不會讓人欺負你的。”

梁詩韞眼眶一紅,點了點頭。

這時,那黑紗襆頭的男子先是向梁荀睿微微頷首。

梁詩韞立馬認出了對方是誰。

京兆府的林府尹,他是父親曾經的門生。

太好了,林府尹應該是站在梁家這邊的,而且有了官府的介入,拓跋昊應該不會再胡言亂語。

林府尹轉過身,先是打量了一眼拓跋昊,然後客客氣氣地叉手道:“原來是拓跋世子啊,在下京兆尹,接到報案說有有人在趙國公門前糾眾鬧事,”林府尹掃了一眼拓跋昊身後的隨從,“不知拓跋世子帶著這麽多人馬……公然堵在趙國公門前所謂何事啊?”

拓跋昊面不改色道:“我這可不是堵門,我是來提親的,只是趙國公不讓我進去,我只好等在這裏而已。”

林府尹問:“不知世子欲求娶何人?”

拓跋昊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門縫,似笑非笑地說:“梁家三娘子。”

“……”林府尹面色不動,繼續追問,“既然是求娶,那世子可有遣人來梁家說媒?”

拓跋昊愕然:“什麽說媒?”

林府尹耐心地解釋道:“是這樣的,在我們大魏,婚姻一向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這男方向女方求親前,要先請媒人前來說媒起個‘草帖子’看看吉利否,如果吉利,那雙方看過‘草帖子’後需再通一個更細的帖子,也就是‘定帖’,上面寫上雙方宗譜家世,然後過定,過定通過後才表示婚事可以繼續談下去,然後才是‘相看’,這‘相看’呢就是男女雙方先過一下面……”*

拓跋昊聽著林府尹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,頓時不耐煩地打斷道:“什麽‘定帖’什麽‘相看’的,在我們黨項可沒有那麽麻煩,黨項的男兒只要看中哪個女人,就將自己獵來的戰利品送到女人的手裏,只要女人點頭,隨便找個草地就能滾,哪裏有這麽麻煩!”

林府尹:“……”

梁家滿門:“……”

梁詩韞瞥了一眼拓跋昊馬背上掛著的一對大雁若有所思。

據她對拓跋昊的了解,此人不僅精通漢文,還對大魏的風土人情相當了解才是,不然也不會故意在馬背上掛著一對大雁,讓圍觀的老百姓們私下猜疑,因為在大魏提親,是要送聘雁的。

很顯然,他這是故意裝作對大魏的婚俗一無所知,用他們黨項的婚俗來敷衍,這樣一來,哪怕被官家追問下來,他也只是個無心之舉而已。

這時,外面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。

“沒想到黨項的世子看著英俊不凡,竟是個不知禮節的粗野之人。”

“是啊,這個黨項世子根本就不懂什麽叫做‘明媒正娶’,直接就跑梁家來提親了啊。”

“也難怪氣地趙國公會拿槍出來攆人,不過梁家的三娘子不是大家閨秀麽,怎麽會招惹上黨項的世子?”

“人直接上門提親了,看來他們之間關系匪淺呢?”

梁元卿被拓跋昊的話震驚地嘴角直抽搐,如今又聽見周圍的人議論他妹妹,頓時火冒三丈地指著拓跋昊道:“拓跋昊,你看清楚,這裏可是大魏,你要想找個滾草地的女人回你們黨項去找,別來禍害我妹妹。”

拓跋昊一臉厚顏無恥道:“怎麽是禍害呢,我拓跋昊看上的女人,那可是她的福氣。”

梁元卿冷哼:“福氣,我妹妹可不稀罕這樣的福氣。”

拓跋昊反唇相譏道:“你又不是你妹妹,你怎麽知道她不想要這福氣?不如你把她叫出來,好讓我當面問問。”

梁元卿疾言厲色道:“你也配!”

拓跋昊的眸色冷了下去。

林府尹立即追問:“這麽說來,世子上門來提親前……並未問過女方?”

拓跋昊桀驁道:“我們黨項人提親不需要過問女方,只需要用實力證明自己能保護女方就可以了。”

“……”林府尹又問:“那梁家三娘子可有同意嫁給世子?”

拓跋昊想也沒想就道:“她定是同意的。”

林府尹一臉不解:“世子怎麽知道的?”

拓跋昊昂首傲然道:“我拓跋昊可是黨項草原裏最雄壯的男兒,自然是沒有哪個女子不會被我的魅力所折服。”

林府尹:“……”

梁元卿立即大聲啐道:“我呸!我妹妹壓根就不認識你,你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說我妹妹會被你的魅力所折服,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。”

拓跋昊瞇眼瞅著梁元卿不說話,隼目裏溢滿了殺氣。

梁元卿不甘示弱地瞪著拓跋昊。

林府尹迅速挪步擋在二人之間,看著拓跋昊,飛快地問:“請問拓跋世子,你可認識梁家三娘子?”

拓跋昊蹙眉,轉眸看著林府尹。

林府尹一臉和氣的等待著他的回答。

認識,但是他所謂的認識卻不能見光,這個林府尹顯然在故意套他的話,但他還不能不說,不然倒顯得他心虛,那這場戲就白做了。

“……見過一面。”

“在哪兒見的?”

拓跋昊瞇起了眼,語氣冷冷道:“怎麽,府尹這是在審我?”

林府尹臉上的和氣不變,但語氣裏卻透著一股子強硬:“事關梁家三娘子的清譽,還請拓跋世子如實回答,亦或者世子想去京兆府裏坐坐?”

拓跋昊深深地看了林府尹一眼,很快明白了林府尹的用意。

這人根本就是梁家搬來的救兵。

此前他打聽到房承珪同梁家之間有梁子,於是花重金賄賂房承珪,想借他的手除掉那個礙事的梁元定。

誰知房承珪剛答應下來,就被大魏的皇帝給罷了相,房承珪現在誰也不見,他一時也摸不清楚房承珪罷相是否跟他有關。

他的計劃不能再等了,不除掉梁元定就破不了西北防線。而且元日一過他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京師裏,他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一個法子——大魏人素來重名節,尤其女子,他借著上梁家提親的事情,就是故意讓人誤會他同梁詩韞有染。

據說這趙國公性子剛毅,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,那些人一定會趁機在大魏皇帝和趙國公之間挑撥離間,屆時大魏皇帝定然會對趙國公心生猜忌,懷疑梁家的忠心。相信用不了多久,大魏的皇帝就會將梁元定給調離秦渭。

只要梁元定一走,他就有把握撕開西北防線。

眼看著這場戲就要成了,誰知突然殺出來這麽一個京兆尹。

一旦官府的人介入進來,那就麻煩了,畢竟大魏這些愚蠢的百姓好糊弄,大魏的父母官可就不好糊弄了。

他擡頭看了看日頭,深邃的隼目裏精光一閃。

反正今日的目的差不多也達到了,為了避免節外生枝,拓跋昊一臉坦然道:“在華陽苑。”

“當時還有誰?”

“幾位皇子都在。”

“梁家三娘子可同世子說過話?”

京兆尹這樣問明顯是在幫梁詩韞同他撇清關系。

拓跋昊轉眸看了一眼梁家的大門,他知道梁詩韞就在門後面聽著,京兆尹未來之前,她身為閨閣女子一旦露面與他對質,不管說不說得清,這名聲就算是壞了。

但京兆尹來了,梁詩韞再出門對質,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。而且他的身份敏感,這件事情萬一鬧進衙門內於他大計無益。

拓跋昊用鼻腔哼了一下,緊盯著門縫拉長調子道:“未……曾……”

“所以,從始至終,梁家三娘子並不認識世子?”

拓跋昊轉眸,盯著京兆尹意味深長地說:“我認識她就足夠了。”

此言一出,圍觀的老百姓們一下子全明白了。

敢情是這個黨項來的世子只是在宮宴上驚鴻一瞥,看上人家梁家的三娘了,梁家三娘連認識都不認識他,他就單方面地直接帶著厚禮上門提親了。

不得不說黨項的風俗還真是……粗俗又彪悍。

林府尹也終於沈下臉道:“世子,你腳下站的這片土地叫做大魏,大魏有句話兒叫做‘入鄉隨俗’,無論世子您有多麽傾慕梁家三娘,也不能帶人貿然上門來提親,這於禮不合,還請世子盡快帶著手下離開這裏,以免驚動不該驚動的人。”

這個不該驚動的人是誰,拓跋昊心知肚明。

事到如今,他也不欲多做糾纏,點了點頭:“好,我這就走。”他轉眼看著梁家大門,朗聲道,“我們……後會有期。”

拓跋昊翻身上馬,帶著手下離開了。

圍觀的老百姓們也陸陸續續地散了。

林府尹這才正式向梁荀睿行禮:“公爺,讓您受驚了。”

梁荀睿道:“虧得你來得及時,保住了梁家和吾女的名聲,既然來了,正好進去坐坐。”

林府尹道:“今日是除夕,學生還有公務要處理,就不叨擾公爺了,等閑時學生再登門拜訪。”

每逢除夕日,京兆府正是忙碌的時候,梁荀睿點了下頭,也不做挽留,目送著林府尹離開。

梁詩韞打開大門走了出去,蘇氏等一眾人立即沖出去圍在梁荀睿身邊,嘰嘰喳喳關心個不停。

梁元卿則回身攏住梁詩韞的雙肩問道:“姣姣,嚇到了吧?”

梁詩韞搖了搖頭。

她記得二哥今日一大早就去了書坊,書坊離梁家來回至少得兩個時辰,拓跋昊才來一個時辰,二哥是怎麽知道拓跋昊來了,還去請了林府尹過來解圍?

“二哥,你是怎麽知道家裏出事了,還把林府尹給請了來?”梁詩韞拉著梁元卿悄悄地問。

梁元卿一楞,反問:“不是你派人通知我說有人在大門上糾眾鬧事,讓我立即去京兆府報官?”

梁詩韞一臉茫然:“我沒有啊。”

梁元卿神色微凝,皺起眉頭若有所思起來。

就在這時,有個護院氣喘籲籲地從內院裏跑過來喊:“公爺,暗室的門被人打開了。”

眾人大驚。

梁荀睿神色一沈,立即偏頭對梁元卿和梁詩韞道:“二郎,三娘,你們兩個跟我來一下,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。”

梁家北面的街巷內,停著一輛紅木漆頂馬車,車夫帶著鬥笠低著頭,安靜地等待著什麽。

片刻後,安疆悄無聲息地來到馬車旁,對著車窗低聲回稟道:“郎君,事情已經解決了。”

車內傳出一聲淡淡的“嗯”。

安疆忍了忍,終是忍不住問:“郎君,您替梁家三娘做了這麽多……為何還不讓她知曉啊?”

車內沈默了。

就在安疆以為裏面的人不會回答時,一道毫無情緒的聲音緩緩響起:“她不必知曉。”

*拓跋昊和隨從的穿著參考自《遼宋西夏金》對西夏人的服飾研究。

*定草帖和定帖參考《宋市民的日常生活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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